•  第三章 欢迎来到我的世界

   纤尘飞舞， 灿烂的阳光铺满卧室，也静静洒满空荡荡的床。剑子早已经出门赶地铁了，而他新来的客人——龙宿慢吞吞地从枕头下钻出来，在两万平方厘米的床上懒懒地打了个滚，眯着金眸变回人形。这时候，他注意到了剑子在床头留下的纸条：

“我先走了，冰箱里的食物自己拿。”

龙宿皱着眉拿起纸条，自言自语，“冰箱……冰箱是什么？”

剑子今天回来晚了。

倒不是因为加班，而是因为下班后他又去了一趟城联，咨询了那里的前辈灵兽契约相关的问题后，又根据他们的推荐去城联内部的图书馆借了两本专门的典籍，打算带回家钻研。一来一回，等他到家门口，已经是过了晚饭点。

剑子推门而入的时候，差点以为是自己进错门。

放眼望去，整个居室的空间大了一倍不止，四壁装饰着鲜艳的珊瑚和耀眼的明珠，地上铺了五彩斑斓的细沙滩，就在这样的海洋馆装修风格中，龙宿坐在客厅的餐桌边，手里拿着一张报纸，看得很认真，手边还摆着一堆书籍报刊——都是剑子书房里的。

“你……”剑子简直是目瞪口呆。

“幻术而已。”龙宿闻声抬起头，朝他解释道，放下报纸，挥手间，周围的金碧辉煌霎时间消失，又变回剑子熟悉的景象。

剑子带上门，换上居家的拖鞋，一边走一边说道，“你喜欢就留着吧——对了，晚饭想吃什么？”

“客随主便。”

剑子的待客之道，当然不会是真的随便弄。进了厨房，他看也不看橱柜里的各种口味的方便面，打开冰箱——作为一个单身上班族的冰箱，里面塞满了各种速冻食品。他来回翻拣，最后选中一款自己最喜欢的速冻饺子，拆了下锅。

电磁炉无声地运作，锅里蒸腾出白花花的热气，速冻饺子在沸腾的热水里翻滚，渐渐变软变大，怕饺子粘锅，剑子用铲子时不时拨动着，偶然抬头，恰好瞥见龙宿站在厨房门口静静看着，神色间有疑惑，有惊讶。

“你没有用术法，”龙宿好奇地问道，“可是分明没有火，也能烹饪？”

“用电，”剑子怕他听不明白，“它能转化成各种能量，驱动各种东西。”

“听起来有点像灵力。”龙宿沉吟道。

剑子点点头，又补充道：“但是与灵力不同，无需修行苦练，所有人都可以使用电，也离不开它。做饭只是其中小小的一个方面，你慢慢就知道了。”

龙宿沉默良久，才感慨道：“难怪当年神农说，人族是最有潜力最富智慧的一族……”

不会术法，却能不断创造出“术法”。

热腾腾的饺子出锅，被分成两碗，端到客厅的餐桌上，剑子左看右看都觉得寒酸，忽然有一丝不好意思。龙宿倒是非常淡定地接过筷子，夹起一个蘸着醋开吃，把食不言寝不语贯彻透彻。

“咳咳，”剑子过意不去，“明天傍晚我们去超市，多买点吃的，顺便把床也买了。”一边暗暗盘算着等下要去论坛发个帖子求助，问问灵兽怎么养，上古神兽喜欢吃点什么。

等龙宿搁下碗筷，看到剑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，金眸微闪，微微笑起来，带着安抚的语气说道：“若是因为契约之事，汝也不必太过烦恼，左右慢慢寻法子就是了。”

剑子诧异地看了龙宿一眼——龙宿和他结契以来，就算嘴上不说，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，甚至一度想要借着变裔天邪来弄死剑子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便宜“主人”，现在态度却和缓了，甚至非常友好。

“吾……我想过了，这一觉醒来，少则几年，多则几百年，我总是要在人间呆一段时间的，”龙宿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，虽然是带着笑，说的却很认真，“剑子，有你引导，我受益匪浅。作为回报，在我能力范围内，我也愿意帮你。”

绑定已是既定事实，与其继续敌视对抗，还不如好好相处。

龙宿态度软化，剑子也松了口气，毕竟无论剑子心再宽，身边有个总想弄死他的上古神兽，总是提心吊胆小心提防。而龙神的实力……

剑子垂下眼，碍于血契，龙宿无法直接对他造成伤害，但是从对上变裔天邪那次来看，他的实力当真是真不可测，要是在k市毫无忌惮起来，想必也是一个大杀器。

剑子索性也开诚布公，他放下筷子，组织了语言，说道：“我很高兴你这么说，不过，有些事情我想应该先对你科普——我不知道你们古时候的神仙是怎么生活的，但是在现代，无论是我们这些修行者，还是妖兽精魅种种非人类生物，我们大都是隐居的。”

剑子看着龙宿的眼睛，淡然一笑，解释道：“大隐隐于市。”

“对于这世上绝大部分的正常人来说，我们是不一样的，为了正常人类社会的秩序和稳定，也为了我们这些……少数人的安全，在近百年，逐渐形成一个共识——‘隐’，隐居、隐藏、行事隐秘。你要继续生活下去，就要把自己当做是正常人。”

“可是你们的日子，看起来并不像正常人那么太平。”龙宿意有所指地说。

“对，总有一小撮妖怪或者修行者不安分，出来闹腾惹事，所以在k市的先辈们建立了‘城市秩序和安全维护联盟’，城联致力于清理作恶的修行者和非人类，维护城市的秩序，也保护我们的隐居生活。”

“而你，就是其中一员。”说到这里，龙宿已猜到剑子的身份。

剑子点头，又接着说，“另一方面，近代以来西学东渐，有很多妖怪也学到了科学和民主的观念，甚至听说民国还有出洋留学的妖怪，在归来后掀起妖权解放运动，反对传统中对于妖怪的污名化和过度捕杀。城联建立后，妖怪们也随之建立了‘非人类生物协会’，为在k市生存的妖怪精魅等等非人类生物，提供庇护和帮助——按照规矩，你新来k市，明天我带着你去非协登记身份，顺便帮你把各种证件办了。”

“这两个组织……”龙宿玩味地说道，“平常恐怕少不了争锋相对吧。”

剑子也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，“是，而且它们就在对门。”

——就是为了方便两个组织的人员，意见不和，可以随时到后面的中山公园约架，打了再谈。

“那样看来，我和你应当分属两个组织……”龙宿挑眉。

“我们是我们，别管他们那群人……”剑子默默咽下后半句话，何况，那群人感情好着呢。

就这样，在龙神大人到剑子家的第二个晚上，他们愉快地达成共识，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活。

自从在非协登记，龙宿很快拿到了非协为他准备的各种身份证明材料。非协办事精细，从幼儿园到大学的学历证书一应俱全，简直能以假乱真，有了这些，龙宿仿佛不再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中虚无缥缈的龙神，而仅仅是这座大都市里遵循着正常轨迹长大的一个普通的青年。

对于这个陌生而多姿多彩的时代，龙宿怀有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望。自从剑子教会他怎么用电脑以后，他简直像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，一心扑在网络上面，四处浏览和学习。

尽管如此，等到几天后剑子回家的时候，看到龙宿竟然开始签收快递，他再次目瞪口呆，有了如下的对话。

“你哪来的x宝账号？”

“你的啊。”

“你哪来的钱？”

“到付。”

“对啊，哪来的钱？我x付宝余额是个位数。”

“变出来的，汝们钱币印得甚是精细，吾研究很久，才能完全复刻出纹理。”

“……你这样不对。”居然还学会印假钞了，剑子持续凌乱中。

见剑子脸上浮现焦急又懊悔的神色，龙宿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玩笑开过头，他忍不住笑了，随手把一张x行的银行卡塞进剑子手里，道：“哎呀呀，剑子，开个玩笑而已，珍珠宝石吾多得是，在非协那兑换后顺便就办了卡。这张卡给汝，生活日用尽管从中取。”说完，抱起快递盒，找地方兴致勃勃拆了起来。

剑子从惊讶中回神，拿着龙宿交付的崭新银行卡，还带着状况外的茫然，喃喃道：“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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划线句我一度忍不住想写成“傻剑子，我驴你的”╮(￣▽￣")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