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脑洞，熬夜摸鱼，聊供一笑

BGM:《生死相随》

 

在意识清醒之前，龙宿先感受到了脸上的独特触感——那是沉甸甸、冰冷的金属质感，妥帖地覆盖着皮肤，严丝密合，好像它天生就是长在那里的。龙宿摸了摸面具，很精致，上面花纹流畅，线条幽诡莫测，像是细密的积羽纹，又像是……蛇光滑的鳞片？

睁开眼的瞬间，呼吸有一瞬的凝滞，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——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。花，草，树木，不远处的店铺客栈，从身旁走过的路人……所有的风物，仿佛苦境，却都有一些微妙的差异。

不……并不是所有。龙宿无声地露出微笑，目光微闪，起身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流，朝着某个地方走去。

不远处有家客栈，金漆招牌已然黯淡，店里的生意显然不大好，大堂里的人寥寥无几，此刻正有一位身着白衣的道士，把臂弯上的拂尘放在桌板上，在靠门处的条凳上坐下，然后招呼小二上茶。

小二百无聊赖地擦着桌子，听见客人招呼也爱搭不理，睨了道士一眼，态度敷衍地问：“道长要点什么，还是照例一壶清茶？”

剑子点了点头，“劳驾。”

小二丢下抹布，掀起毡帘进了灶间。龙宿五感灵敏，隐约听到那小二嘴里嘀嘀咕咕：“穷酸道士！七天了，每天只点一壶茶，一坐下就坐到打烊……也不臊得慌。”

闻言，龙宿抬眼去看剑子，却见那白毛道士仿若未闻，只是垂眸端坐，面容沉静，等着那壶不知什么时候才端来的茶。

龙宿凝视片刻，暗暗好笑，撩起衣摆就要跨过门槛，道士也听见动静，正抬眼望过来，电光石火的刹那，四目相对——龙宿那一声“好友”还未及出口，便哑在喉咙里。

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，这个人，他分明就是剑子，却又……很不一样，甚至是新鲜。

非要形容，如果说疏楼龙宿所熟悉的剑子仙迹是一杯三沸三冲的茶，啜苦咽甘，隽永悠然，那么眼前的这位剑子，便是还在育华的初初一沸，清冽有余，温厚不足。

而剑子看他的眼神也同样陌生，不过是偶然瞥见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异光。

龙宿心中一动，突然意识到什么，脚步随之一顿。

剑子盯着他，心下生疑——修道之人何其敏锐，早就注意到那一道落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散的目光。

站在客栈门外的客人，他一袭深紫滚边的锦袍，步履一动，衣袂间金缕生辉，脸上也是金灿灿的——生着羽翼的衔尾蛇雕刻，如环无端，盘旋在整个金面具上，只露出略尖的下巴，一抹似笑非笑的嘴唇。

这是个危险的人……剑子脑中的警觉在提醒，可奇异的，他没有感受到丝毫恶意。剑子微怔，紧紧盯着这个人。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，他心底某种不安于现状的兴奋因子在隐隐期待这个“危险”的靠近。

龙宿抬起手，轻轻抚过脸上冰冷的羽蛇面具，他同样感受到一丝奇妙的乐趣，走进了客栈，旋身坐下，恰好与剑子同桌而对。

 

拂帘而出的小二正提着茶壶出来，瞧见这个新进门的客人，被那亮闪闪的金面具晃了眼，眼睛一亮，顿时一甩搭巾，小跑过来殷勤地问道：“客官，您是打尖还是住店？”

“给我一壶清茶，”神秘的客人隔着面具冲剑子微笑，然后泰然自若地道，“麻烦记在这位道长的账上。”

小二、剑子：“……”

客人似乎不满：“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小二不甘心地做着最后的努力：“客官，本店的炖牛肉在全道境都是鼎鼎有名的，上一甲子的万道论坛七天法会，本店的炖牛肉还上了最后一天的法会，众位仙长都赞不绝口。”

“道境？七天法会？……有趣。”客人好像明白什么，表情有点玩味，他直直盯着剑子，好像剑子头上多长了一只角。

“那牛肉……”小二还不死心。

客人毫不留情地打断：“看吾作什么，问这位道长要不要，埋单的又不是吾。”

小二瞅瞅老神在在不说话的剑子，自觉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，放下茶壶转身要走。

“等一等，”剑子忽然叫住小二，“一壶茶足够了，不必再上一壶了。”

小二瞪着死鱼眼，干脆利落地走了，留下二人相对。

 

客人忽然道：“道长未免太过吝啬。”

剑子面不改色：“两个人，两壶茶，未免太过生分。”

“两个人？”面具下，飞扬的眉峰挑起，“难道道长不是在等人？”

剑子并不惊讶对方能猜到，不疾不徐地道：“我等的人来与不来还是未知，阁下要的清茗却已在眼前，无需再等。”

客人抚掌大笑，显然很愉悦：“哈，剑子仙迹，果然是剑子仙迹。”

剑子提起茶壶，取了两个茶碗，亲手斟满，他宽袍广袖，动作舒缓如行云，端的是赏心悦目，沾了他的手，连那鄙陋的粗瓷茶碗，也好像高雅起来。

客人接过茶，却没有立即喝，茶碗在手指间转动，他意有所指地问：“这家的炖牛肉，味道好吗？”

剑子缓缓抿了口，对方既然已经叫破他的名字，那么知晓其他的也不奇怪了。心念至此，剑子摇摇头，如实道：“不太好……至少一甲子前的味道，至多差强人意。”

龙宿道：“传言万道论坛，七日法会，有名苦境来的道士，古尘令万道莫及，众人皆信服推崇——所谓春风得意不过于此，想必当时眼中，再好的佳肴，也仅仅‘差强人意’了。”

剑子摇摇头：“过誉了，剑子本意并不在此，何况天下诸修拔秀称峰者，并不止剑子一人。”

“还有一人，就是汝在此盘桓数日要等之人？”

“正是我的好友。”

龙宿哦了一声，他本是七分调侃，突然有点微妙起来……剑子与他形同陌路，口称好友指的却不是自己，这种情况，在他老人家不短的人生经历中，真是绝无仅有。

 

龙宿还在走神，冷不防，好像听到剑子问：“阁下不打算摘下面具吗？”

龙宿说：“不必了，你我素昧平生，非亲非故。”

剑子总觉得对方语气怪怪的，像是指责又像是嘲讽，剑子摸不着头脑，不过他应付这类状况驾轻就熟：“这嘛，一回生二回熟，来，喝茶喝茶。”

温热的清茶入口，龙宿皱了皱眉，觉得这粗劣的茶叶简直不堪入口，亏剑子还能忍下喝了七天，倒真是深情厚谊，想到这，又冷笑。

剑子看不清他的眉眼神情，竟奇异地觉察到他面具下的嫌弃，他略一犹豫，斟酌着怎么开口说不用勉强，这么会工夫，对方已经一饮而尽。

剑子愣在那里，说不清什么滋味。

“也罢，喝了汝的茶，吾也不是白占汝便宜，”龙宿压抑着蠢蠢欲动的嫌恶，他毕竟是先天，定力之下，就如一双手抚过绸缎那样，轻易地抚平心底微微的褶皱，然后装神弄鬼地说，“吾有一样神通，能前知五百年，后知五百年，吾可以回答汝三个问题，无论什么。”

他想了想，又觉得不够神棍，遂补充道：“汝道源真炁上的漏洞，吾亦可以指点一二。”

剑子显然很惊讶：“阁下竟有这样的本事？”

龙宿高深莫测地点点头——他与剑子年纪仿佛，故而不分敌手，不过现在的剑子可比他“小”了一两百岁，输了他不止一筹。

剑子沉吟片刻，好像真来了兴趣：“知无不言？”

龙宿毫不犹豫：“当然。”

“那……”剑子唇边笑意浅浅，故意拖长了音，“敢问阁下怎么称呼？”

这有何难？

“吾叫……”龙宿刚要张嘴，嗓中竟似堵了硬物，令他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。脸上的羽蛇面具冷硬而华丽，牢牢覆盖着他的脸……霎时，龙宿恍然大悟。

“家族惯以龙为号，我又行六，你称我龙六便是。”堵塞感顿消，他终于说出口。

“那我就喊你小六了，小六……”剑子忍俊不禁，上上下下看着龙宿，一旦把这个名字同他本人联系在一起，真有种反差的乐趣，“乍听着像个捕快的名字。”

龙宿心不在焉，压下心中沸腾的思绪，道：“你没有别的想问的？”

龙宿心里没底，不知道天道允许他能泄露的界限是什么。

“暂时没有了。”剑子笑呵呵的，很容易满足的样子。

他低头斟茶的时候，眼中这才显出了少许深思——他一向很容易满足，因为少时师父曾告诫他，知足常乐。逆天而行，探知本不该知道的天机，肖想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，总会付出代价。

剑子不动声色地挪开茶壶：“茶凉了，让小二换一壶吧。”

 

一阵风吹过，拂过金质面具，突兀地透进一丝寒意，令凝神思索的龙宿蓦然回神，然后他察觉到了客栈外靠近的人。

与此同时，剑子露出明显的喜色，他站起身，语调真挚愉快地和来人打招呼：“好友，一路可好？”

龙宿微微后仰，似在思考般，手指虚握成拳抵住嘴唇，掩下那唇边泛起的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。

一串说话声爽朗带笑，但充满了自信，使得他听来很可靠：“一切顺利，剑子，我已经从生死峰上取回穷冥之元……这位是？”

“他……”剑子似乎没想好该怎么介绍，犹豫了下，笑道，“是我新交的一位朋友，差点忘了为你引见。”

“哦，”褐冠灰衣的道人满面可亲，眼中闪烁着怀疑，只笑着说，“我见这位……装束打扮，似乎不是道境之人吧。”

剑子接口提醒道：“龙公子。”

“失礼了，这位龙公子，也是去参加万道论坛吗？”道人态度亲切，却又不显姿态低，只令人觉得平易近人没有架子。

此话一出，剑子多看了龙宿一眼，眼中挺意外……还挺期待。

……真是年少无知缺根筋，龙宿心底嘀咕，不动声色，只是不屑地嗤笑道：“我又不是道士，夺下‘万道莫及’有什么用？”

“那真是可惜了。”笑封君这么说，颇为遗憾，隐隐松了口气。

抚过羽蛇冰冷的鳞片，龙宿露出真诚的微笑，语调轻快地说：“不过，我恰好与你们顺路，做一段同路人倒是正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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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龙宿给了剑子三根金针， 剑子放在头发后面，变成了三根救命毫毛

（以上开玩笑的，不要当真）

然后这篇基本上一时脑洞，放假之前大概没有后续了。

名字还没想好，无法抉择，哪个比较好……或者有更好的友情提议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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