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龙剑】逆旅(2)

我也不知这篇居然有后续OTZ   (1)(2)

改了个标题,雷点在下面第一行,先行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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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暂的沉默后,笑封君拊掌笑道:“那再好不过了,相逢即是有缘,我观龙公子仪表堂堂,颇有大家气派,不知是哪位顶峰人物的高徒?”

龙宿垂眸,浓密的睫毛覆下浅淡虚幻的阴影,他矜持一笑,没有马上回答。

金色衔尾蛇的面具覆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,只露出下巴,从剑子的角度,只能见到他唇边微微的笑弧,似笑非笑,好像藏了无数引人揣测的秘密,他抿起的唇线,冷诮如刀,好像一张口就会说出什么刀言剑语。

“家中长辈仙去已久,不敢再提起名讳扰了先人清静,”龙宿轻轻叹了声,“我如今意外来到道境,过去种种如镜花水月,鞭长莫及。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。”

这说了一大通,等于什么都没说,笑封君面不改色,点头赞道:“龙公子真是通透之人。”又环顾四周,看着客栈内陈旧落灰的摆设,面露难色:“看公子的谈吐打扮,华丽雅贵,这家客栈鄙陋,恐怕不大住得惯吧。”

龙宿摆摆手,说道:“这里有道境拔秀称峰的生死峰高手笑封君,有令狐神逸赠予天人之剑的无双剑客剑子仙迹,何陋之有?”

笑封君一怔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,他朝剑子使了个眼色——这个凭空冒出来,但对他们底细一清二楚的“龙公子”,实在是值得怀疑,你试探过了吗?

剑子正边喝茶,边听两位好友寒暄聊天,被笑封君莫名其妙瞪了一眼,不明就里。

笑封君等了半天,不见剑子接话,只好干笑一声,说:“没想到这点薄名,还能传到公子耳中,真是贻笑大方,哈哈。”

正说着,客栈的小二笑容满面地凑上来了。

或许是笑封君那种就是高人的不凡气度,重新给了小二信心,他麻利地甩下抹布,擦了擦掉漆的木桌,殷勤地问:“客官,你要点什么?”

令他欣喜的是,这位仙风道骨的高人,态度很平易近人,出手更大方:“他乡遇知己,是人生一大幸事。能交到龙公子这样风仪雅贵的朋友,正该庆贺一番,小二,好酒好菜,尽管端上来!”

在遇到一个七天只喝清茶的抠门道士,和一个连茶都喝不起的抠门书生后,笑封君这句话,简直比天籁还动听,小二喜笑颜开。

晚饭过后,天色已晚,三人就在客栈里住下了。

这家客栈冷清,空房多的是,匆忙打扫出的三间上房,也算勉勉强强能住。道境民风朴素,一入夜,到处漆黑一片,街上行人也寥寥无几,更谈不上什么夜生活了。晚饭之后,几人各回各房。

剑子没有急着休息,他解下背上的古尘,像往常那样,盘膝而坐,入定修炼,进入物我两忘——他虽然被称为剑道奇才,有得天独厚的天赋,但有现在的成就,却是大半得益于坚忍的心性和意志力,兀兀穷年,从未懈怠。

 

三更的梆子渐渐远去,夜已深。

剑子睁开眼,轻轻呼出一口清气,结束了一个大周天。就在此时,他听到了敲门声。

“笃,笃,笃” 三声,不疾不徐。

剑子诧异,他下床穿上鞋,去开了门,“有事吗?”

“是我。”门外的人,冲他微微颔首致意。

万籁俱寂,四下黑魆魆,来人扶着门框,衣袂随风而动,宛如山谷中一竿青竹,庭中一垂如瀑的紫藤萝,静默地不动也是一幅画。

剑子侧身让过,“进来吧。”

 

烛台中的蜡烛,烧了半夜,只剩下短短的一截,一豆烛光,幽幽地颤动。

剑子请他坐下,亲自斟了一杯茶奉上,这才开口问:“发生了什么?”

龙宿眉头微皱,他为难地说:“这事说起来,有些难以开口。”

剑子笑了笑,“不管多艰难的事,只要愿意说出来,自然有朋友愿意听。”

这时候,剑子暗下决心,接下来无论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,都要保持镇静平和,不使对方感到压力。

朋友者,合以分忧吐槽,至少,在好友为难之时,自己要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。

“吾发现……”龙宿似乎很犹豫,欲言又止。

剑子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。

“吾发现,房里的被褥床单发霉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吾去找小二过,但楼下门已落锁,大概小二是睡死了,无人应答。”

剑子缓了缓自己激烈的心跳,哭笑不得,他想了想便说:“你不介意的话,睡我的床吧。”

话一开口,他就感到两道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金面具后的金眸盯着自己,目光中有惊讶,怀疑,探究……还有些别的东西。

“你,”被这么一盯,剑子颇有压力,他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,赶忙解释,“对我们修道人来说,躺下入睡可有可无。你睡吧,我向来少眠,本来也没什么睡意,正好打坐修炼,不会妨碍到你。”

龙宿玩味地打量着道士,故意说:“不成,那吾不是鸠占鹊巢了吗?”

剑子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,满不在乎地摊开手,“那也是我先开门揖盗。”

 

剑子屋里的这床被褥,果然是没有发霉的,虽然旧了,也算是差强人意。

龙宿卸下肩甲,解开腰封,松开一颗颗珠扣,一阵簌簌响动,好半天,才把华丽繁复到累赘的外袍脱下来了,里面是同色的绸衫,质地轻软,款式宽松,用来当睡袍正合适。

剑子正在灯下看书,这篇是讲炼丹术心得,他看过好几遍了,此时是没事找事地复习,一目十行,翻页就快了很多。

簌簌的衣袂摩擦声中,时不时响起一声翻页的脆响。屋里没有屏风,对方在干什么,一览无余。

剑子忽然不自在起来,他说不清是什么,只是觉得空气中似乎多了些奇妙的因子,莫名其妙,他觉得尴尬起来。

非礼勿视?也对,龙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,应该是很讲礼仪规矩的,让人看到衣冠不整的样子,他应该也暗暗觉得不自在吧。

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,但朋友间合该互相体贴。剑子想了想,觉得找到了根源,但又犯了难,现在站起来推门出去回避,太刻意了。

就这么一会犹豫,龙宿已经脱下了外袍,叠好放在床头,拉开铺平的被子,准备就寝,神色间一派坦然。

剑子阖上手里的书,吹熄了蜡烛,坐在椅子上闭目入定起来,因而道士没有发现,本该躺平入睡的那个人在望着他。

——对嗜血族来说,黑暗,只会让视力更加敏锐。

 

不知过了多久,又有人敲门,这次的敲门声压得很低很沉,“咚,咚”。

剑子有所感应,刚从循环周天的玄妙状态中脱离,“谁?”

“是我,你歇息了吗,我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。”隔着门,那人低低地说道,语气异常凝重。

剑子弹指挥出一道气劲,那头被束起的床帘无声落下,他点起桌上的烛台,轻手轻脚地打开小半扇房门,探出头问道:“什么事?”

笑封君肃然道:“剑子,我还是觉得白天那个人很可疑。”

“可疑?”

“对,”笑封君在门外踱着步,越说越快,将累积的疑虑一次性倾倒而出,“藏头露尾,对出身来历含糊其辞,偏偏又这么巧,赶在我们要去万道争锋大会的时候……还有,我感觉不出他功力的深浅,也猜不出是哪一方势力,真是匪夷所思!你不觉得奇怪吗?道境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号人物?我恐怕,来者不善,你说……”
 剑子神情古怪地截住他的话:“咳咳……这个,明天再说。”

他现在还残留着一点玄之又玄的感觉,余光瞥向身后被床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地方——他有种玄妙的直觉,按理早该睡着的龙宿,现在极可能醒着。

哪知笑封君以为剑子是不信自己的推测,语气顿时生硬起来:“剑子,我知道你喜好交友,但是,人在江湖还是多谨慎为好。”

他见剑子还是那副古怪的神情,显然是没把这番话放在心上,陡然升起一股闷气,一把拉住剑子,把嗓音压到最低,又急又快地说:“我方才去了他的房间查探,你知道吗,屋里没有人,谁知道他趁夜去哪,又准备干什么!剑子,防人之心不可无……什么声音?”

剑子噢了声,清了清嗓子,“是我有点咳嗽。”

“真的?”笑封君狐疑地望向四周。

似乎是怕笑封君再问下去,剑子掩面打了个哈欠,有气无力地说:“啊,时候不早了,我真是困意难当,你说的我都记住了,其他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吧,好友,请回吧。”

房门重又关上,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去,剑子这才松了口气,暗道好险,一转身,就对上一双幽邃锐利的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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